在当今社会，历史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正如小维内·狄劳瑞所言：「望于一些终于懂得生命的意义，并担负起全部生命的责任的人。」这不仅仅是一种对个人成长的期望，更是对整个社会历史认知的一种深刻期许。在美国的历史教科书领域，存在着诸多问题，这些问题犹如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暗礁，阻碍着人们对历史真相的正确理解。🧐
历史教科书中的歪曲现象
美国历史教科书长期以来存在许多歪曲事实的情况。如果教科书作者们能够注意到前人指出的问题，那么教科书中那些歪曲我国历史、站不住脚且不充分的内容或许就不会出现。但遗憾的是，目前的教科书状况并不理想。
例如，教科书很少提到西班牙裔的历史，这种「盎格鲁中心论」使得教科书几乎成为了一部新教徒的历史。就像一个巨大的滤镜，将其他种族和文化的历史边缘化。对于美国妇女史以及性别史这两个相关但完全不同的领域，《老师的谎言》虽然有所提及，却没有深入剖析教科书是如何展现这些话题的。这是历史教育的一大缺失。🤔
未来，历史景点、纪念碑、博物馆展览、电影、电视连续剧或者历史小说都有可能继续传递错误信息。它们可能会延续不充分和有偏见的论述。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不能仅仅依赖扩展一本书来修正传统历史教学中的每一处歪曲与错误，因为这样只会让一个人变成仲裁人，而这个人也可能受到各种传说的影响，把它们当作历史事实来接受。😊
变成「垃圾检测器」的重要性
正确的做法是让人们都变成「垃圾检测器」，即具有判断力的学习者。这就要求人们学会筛选各种观点与证据，然后做出理由充足的判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学会如何去学习，不会被任何一边倒的教科书或书评迷惑。学校在这个过程中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它必须帮助学生学会如何就自己的社会及其历史提问，并且学会自己寻找答案。
然而，大多数美国历史教科书与历史课程在这方面的表现令人失望。教科书写作方式的问题在于试图包容太多的东西，从而无法有效地为学生提供问题与争论，也就不能提供历史观点以及相应的通过运用逻辑整理事件去证明历史观点的技巧。同时，在选择事件上也存在问题，即使教科书贬低了那些卡在历史脉络上的神话，学生们也不会对历史教科书提出质疑。他们往往忘记了那些不符合神话模型的事实，因为这些事实与强大的模型不符。历史教科书与教师要想有效开展教学，就必须付出特别的努力和耗费大量时间。正如米尔恰·伊利亚德所说：「集体记忆不能记住历史事件，除非它把那些事件转化进某种模型。」这意味着要记住事实，就必须赋予事实与谎言相同的神话意义。😉
当教师向我推荐教科书时，我常常无言以对。也许没有哪本传统教科书能够用历史武装我们，而不是来烦扰我们。那么该怎么办呢？我们需要从自上而下的谎言产业链的图景中找到突破点。这个产业链涉及教科书委员会、出版商、作者、教师、学生以及民众等各个环节。尽管这幅图景看似令人心寒，但它也为改革提供了机会。
教学方法的革新
第一个突破点应该在形式方面，我们要引导学生关注的话题应该少而精。对于现行教科书中那闹哄哄的数千个话题，学生们不可能逐个找到一手或二手资料去讨论。教师可以帮助学生关注较大的画面，比如哥伦布1493年远征对海地与西班牙的影响，以及后来对美洲、欧洲、穆斯林世界和非洲的影响，而不是让他们记住一些名字如亚美利哥·维斯浦奇、乔瓦尼·维拉扎诺、庞塞·德莱昂、赫尔南多·德·索托等等，或者记住某段讲述这些人据说曾做过的事的话。在这种重大问题上，联系着众多细节，但学生下课后能记住多少值得怀疑。当然，学生们对自己做过的题目以及讨论过的问题印象会比较深。很多教育工作者已经在实施一些不注重「背课本」的教育方法，为其他教师树立了榜样。👍
减少话题后，学生们就有更多精力去钻研有争议的历史问题。这有助于让学生明白历史不仅仅是答案，还涉及到问题的提出和研究。不同学生可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只要他们的观点建立在严肃的历史研究之上，这样的争论就是基于证据之上的。教师需要尊重学生的立场，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观点都是同等适当的，任何观点都没有贴上「真理」标签的特权。为了帮助学生独立学习，教师并非必须无所不知，他们可以像图书馆员那样指导学生阅读各种书籍、地图，走访那些能回答历史问题的人。资料是现成的，教师可以用第一手资料创造性地教历史。例如，学生们可以咨询自己的家人、社区里的各类居民、地方机构的负责人以及老年公民。一些历史课已经编纂了口述史料来说明大萧条如何影响了他们所在的市镇，以及废除种族歧视如何影响了他们所在的学校。密西西比州的一些中学生出版了《基于自由的思想》，讲的是本社区的民权运动；马萨诸塞州的一些学生「成为」历史人物，并出版了自己的作品。学生们的知识创新是非常激动人心的，也最能锻炼人的能力，即便它们的产品只是躺在学校图书馆里。学生们还可以建议为自己的学校或社区设立新的历史景点。思考哪些毕业生应该被纪念，什么创造了历史等问题有助于引发学生对历史的深度思考。🧐
从现实回溯历史的教法也能抓住学生的注意力。教师可以通过分析中学高年级学生的生活机遇统计数据，从种族、性别、社会阶级以及宗教信仰等方面探讨他们将来可能取得的不同程度的教育成就、可能遇到的离婚、坐牢、凶杀等问题，以及他们对生活的期望、参加选举的频率等。这样，学生们才会就导致如此大差异的历史事件与过程展开讨论。教师还可以鼓励学生们批评手头的教科书，每个学生都可以找出自己认为写得糟糕的问题，或者整个班级共同讨论某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例如，一位伊利诺伊州的教师告诉学生林肯之前的大多数总统都是奴隶主，引起学生骚动后，学生们开始相信老师说的是对的，这时他们对自己的教科书感到愤怒了——这本书花了大量篇幅去讲华盛顿、杰斐逊、麦迪逊、杰克逊等人，但只字不提他们都有奴隶。学生们联名写信给该书出版商及那些据说是作者的人，「作者」们一直没有回音，但是出版商让人写了一封委婉的回信，感谢他们「对我们的出版物做出有益的反馈」，并向他们保证：「我们一直在努力改进我们的产品。」最后指出，这本教科书其实有好几页写到了民权运动。「这与我们的批评有什么关系呢？」学生们叫道。我们可以推测，这个答复的意思是：「那场运动是『黑色的』，难道不是吗？」这件事情带有一种「双赢」的结局。如果学生们收到的是有思想的回答，对方在严肃地讨论所提的问题，那么学生们就对该书的再版改进提供了帮助。如果学生们得到的是一种套话式的答复，就像伊利诺伊州的这些六年级学生所得到的那样，那么，他们就能认识到，在这个出版机构里，没有人是内行，因此自己最好从此带着批判的眼光去读这本书。😄
无论是对待不好的教科书、看历史电影还是参观博物馆展览，学生们以及其他人一定要学会如何正确对待素材。对于这些素材，要注意问五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它是什么时候和为什么写的（或者画的，等等）？我们要注意可能的读者（参观者）所属的社会结构，考虑创作者试图通过这些读者（参观者）达到什么目的。第二个问题，仍是历史编撰学的问题，它代表的是什么人的观点。说话者、作者等人在社会结构中居于什么地位？那一观点服务于什么样的利益、什么人，或什么样的意识形态？谁的观点被忽略了？学生们或许会尝试以一种不同的观点重写历史，并懂得历史难免会带有偏见。第三个问题，那些论述可信吗？假定处于同样的形势之中，经历同样的社会化过程，那么每个群体的行为都会那么恰当——就像我们可能这样吗？这种研究还要求考察著作是否存在内在的矛盾，它前后一致吗？它的某些结论是否与其他结论相冲突？第四个问题，那些论述有材料支撑吗？或者，其他作者是否不同意那些论述？这个问题将我们带到第二手的历史与社会研究文献面前。第五个问题是，在读到那些文字或看到那些图像之后，一个人对被那样展现出来的美国可能会作何感想呢？这类分析还包括考察作者对文字与图像的选择。
改革的多种力量
教师与学生并非改革的唯一支点，一些新的因素也使教科书改革变得可能。在加利福尼亚州、得克萨斯州以及其他州，右翼保守分子仍在影响着教科书的采用。不过，黑人民族主义者、女性主义者、右翼分子、「第一条修正案」团体等之间的抗衡之势为作者与出版商提供了新的施展空间。教育的消费者——学生、教师、家长以及感兴趣的公民呼唤风味独特的教科书，要求历史书籍能够调动人的胃口。根据迈克尔·华莱士的说法，美国人已为此做好了准备。人们普遍地「对死记硬背感到愤怒了，并且急于知道更多的东西」。他声称：「在一度似乎沉浸于《飘》的文化中，《根》取得了胜利；这就是一个好的例子。」就此而言，初版《老师的谎言》的成功就是另外一个例子。
这些都需要时间。我们已经开始理解自身及自身文化，在这一过程中，历史起着核心的作用。我们需要培养所有阶级、所有种族背景以及不同性别的美国人都能掌握历史的力量——即用自己关于过去的理解去激励和证明自己当前的行动。这样，不论是作为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国家，美国人都将从历史中获得严肃的教益。历史不再只是令人厌倦的僵尸。成功的美国历史课所造就出来的「产品」们了解美国社会的基本现实，懂得是历史进程塑造了这些现实。他们能够将自己置于社会结构之中，他们知道是某些社会的以及意识形态的力量影响着自己的生活。这些美国人正在成长为公民，因为他们懂得如何对我们社会的变化发挥影响。他们知道如何检验历史结论，他们怀疑任何「真理」模型。他们会反对指责历史是无关紧要的学科，因为他们认识到了历史影响现实——包括他们自身的现实——的各种方式。托马斯·杰斐逊曾要求加强政治史教育，使美国人学会「如何自己判断哪些事物会保障、哪些事物会危害他们的自由」。杰斐逊是对的。公民就是自己的历史学家，他们愿意去识别谎言与曲解，能够运用材料判定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将成为民主的强大力量。著名英国史学家休·特雷弗 – 罗珀写道：「一个民族如果失去了历史眼光，或因其历史学家枯燥的专业性（甚或非专业性）研究感到气馁，就会在思想上、很可能还在政治上被阉割。而且，这里所说的历史还必须是完整意义上的真正的历史。」经历了本书初版之前11年的研究与写作，以及初版之后13年的研究，我自己对美国历史上究竟发生过什么的探寻才刚刚开始。读罢掩卷，你也同样如此。祝你我都一路顺风!📚
注释部分提供了许多有用的补充信息，如同时使用两种教科书可以让学生认识到历史并不只是记下「史实」让学生去「背」；网站Teaching for Change(teachingforchange.org)为历史教师提供了一个丰富而有用的资料目录；Social Studies School Service推出了Multicultural Studies Catalog,分类收集了妇女史、西班牙人史等的教学材料等。这些资源有助于教师更好地进行历史教学改革，让学生接触到更全面、真实的历史知识。
天真的左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