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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独立后，希腊人民决定将雅典卫城“复原”到古典时期的模样。这项决定背后蕴含着深刻的民族认同意义。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人们开展了系统性的复原工程，抹去了公元前5世纪之后的所有痕迹。山顶上的村庄、帕特农清真寺遗迹以及14世纪建造的佛罗伦萨塔都被拆除。到了19世纪90年代，发掘者自豪地宣称已经成功“把雅典卫城还给了文明世界”。然而，这种做法也引发了争议。
现代雅典卫城可以看作一种文化遗忘行为的结果。为了将现代希腊与古典希腊联系起来，19世纪的希腊人粗暴地抹去了两千年的历史。在这两千年中，希腊经历了马其顿、罗马、拜占庭、法兰克－佛罗伦萨和土耳其的统治。这种做法与公元前5世纪雅典人的行为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时，雅典人在建造卫城时精心设计，以适应更加古老的建筑。例如，卫城前门的一角被截断，以保留一段迈锡尼时期的防御城墙（见图18）。尽管这段城墙被卫城前门遮挡，但雅典人依然不忍心拆除这个不起眼的历史遗迹。
克里斯提尼推行的体制让雅典的政治活动有了真正具有代表性的框架。然而，在新体制实行之初的五十年里，由于政府不能向官员支付薪水，贫困的雅典人对政治的参与很有限。大多数雅典人全年担任议事会成员是不现实的，因此政治依然掌握在少数富有家族手中。大约在公元前5世纪中期，雅典帝国的部分收入开始用于支付议事会成员和公职人员的薪水，后来出席公民大会者也可以领到津贴。
克里斯提尼做出了一项大胆尝试，废除了公职人员的选举，改为抽签任命。这样一来，年龄超过30岁的男性雅典公民可能有近一半被要求轮流参加城邦议事会。这种激进民主制度在世界历史上独一无二，但在很多方面都很有限。妇女没有任何政治权利，虽然她们被视为雅典公民，但这仅仅是为了方便婚姻和生育。在法律上，女性永远相当于未成年人，不能拥有自己的财产，也不能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
雅典妇女的地位与其他希腊城邦相比显得尤为低下。例如，公元前5世纪克里特岛上的戈耳提恩颁布了一部法典，规定妇女有权拥有和继承财产，在结婚和离婚事宜上享有相对自主权。斯巴达的妇女也享有类似的合法权利，并且拥有一定程度的社会自由，这让雅典观察者深恶痛绝。公元前4世纪后期时，据说斯巴达的土地有五分之二掌握在妇女手中。
矛盾出现了：希腊世界里最崇尚平等的城邦同时却是对妇女压制最为严重的城邦之一。这或许与激进民主制度中受到高度重视的公民权有关。随着政治活动向全体男性成年公民开放，公民与非公民之间的区别成为唯一重要的地位区别。随着贫富差距的缩小，公民和非公民之间的差距加大了。没有公民权的社会阶层生活在民主社会，情况反倒更糟糕。
雅典公民的宗教世界似乎是个例外。雅典的主神雅典娜是女性，因此她的祭司和侍从也是女性。每年一度的仅限于女性参加的地母节交由专门的女性官员负责。然而，这更像是一个“角色颠倒”的节日，就像古罗马的农神节一样。妇女们在节日举办的三天里能够扮演男性角色，但节日一结束就必须恢复原来的性别角色。
雅典人在思想上抵制改革是一项原则。克里斯提尼的新体制刚一开始落实，雅典人就高兴地声称这根本不是改革，只是沿袭了那些由来已久的祖制。例如，用十位英雄的名字为部落命名，这些部落很快占据了雅典宗教生活的中心。十位英雄的雕像伫立在城市广场上，他们作为神话中的创立者定期接受供奉。
对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德国国家社会主义者而言，古典时期的斯巴达民族精神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希特勒钦佩斯巴达人将有生理缺陷的后代遗弃的做法。公元前480年，列奥尼达国王率领下的300名斯巴达士兵英勇奋战，扼守温泉关，最终全军覆没。1943年，德国第六集团军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戈林将温泉关的防御与斯大林格勒的防御相比较，预言后人也会以类似的话语纪念德国人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
公元前431年，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爆发了全面战争。当时的普遍看法是战争是由雅典人对他们弱小的邻居墨伽拉施加贸易封锁而引发的。然而，战争爆发的真正原因是斯巴达和科林斯对雅典势力日益增长的恐惧。伯罗奔尼撒战争在多条战线上展开，从西西里岛一直到赫勒斯滂海峡。战争的转折点是雅典人灾难性的西西里远征，最后以雅典彻底失败而告终。公元前404年，雅典被迫投降。
在公元前371年的留克特拉战役中，一支斯巴达军队被伊巴密浓达率领下的底比斯人打败，斯巴达人从此失去了在希腊本土的支配地位。底比斯人开始从斯巴达人手中将黑劳士的故乡美塞尼亚解放出来。一个新的城邦美塞尼在伊托姆山上建立起来，这里曾经是公元前5世纪60年代那次失败的黑劳士起义的中心。这个新的城邦被一道9千米长的巨大城墙环绕，这是希腊本土最壮观的城墙之一。
新生的美塞尼亚国家被分为五个部落，它们都得名于赫拉克勒斯的后裔。这种对美塞尼亚人源自赫拉克勒斯后裔的强调，和阿尔戈斯人为自己对东伯罗奔尼撒的征服进行辩护时利用的是相同的神话传统。美塞尼亚人把自己说成赫拉克勒斯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后裔，以此使他们的新国家合法化。
透过公元前4世纪中叶自治的新美塞尼亚的历史，我们可以对公元前5世纪和公元前4世纪希腊人的历史观有很多了解。美塞尼亚人关于自己神话起源的故事并不新鲜。在整个希腊对于过去的心理地图上，赫拉克勒斯后裔回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故事是几个重要坐标之一。这些故事有足够的灵活性，能适应新的政治形势，如美塞尼城邦的建立。
总之，古典希腊的雅典与斯巴达展现了不同的政治和社会风貌。雅典的激进民主制度与对妇女的压制并存，而斯巴达则以其军事传统和独特的社会结构著称。通过对这两个城邦的研究，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古代希腊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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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卫城的复原工程
从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独立后，希腊人民决定将雅典卫城“复原”到古典时期的模样。这项决定背后蕴含着深刻的民族认同意义。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人们开展了系统性的复原工程，抹去了公元前5世纪之后的所有痕迹。山顶上的村庄、帕特农清真寺遗迹以及14世纪建造的佛罗伦萨塔都被拆除。到了19世纪90年代，发掘者自豪地宣称已经成功“把雅典卫城还给了文明世界”。然而，这种做法也引发了争议。
现代雅典卫城可以看作一种文化遗忘行为的结果。为了将现代希腊与古典希腊联系起来，19世纪的希腊人粗暴地抹去了两千年的历史。在这两千年中，希腊经历了马其顿、罗马、拜占庭、法兰克－佛罗伦萨和土耳其的统治。这种做法与公元前5世纪雅典人的行为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时，雅典人在建造卫城时精心设计，以适应更加古老的建筑。例如，卫城前门的一角被截断，以保留一段迈锡尼时期的防御城墙（见图18）。尽管这段城墙被卫城前门遮挡，但雅典人依然不忍心拆除这个不起眼的历史遗迹。
雅典的政治制度
克里斯提尼推行的体制让雅典的政治活动有了真正具有代表性的框架。然而，在新体制实行之初的五十年里，由于政府不能向官员支付薪水，贫困的雅典人对政治的参与很有限。大多数雅典人全年担任议事会成员是不现实的，因此政治依然掌握在少数富有家族手中。大约在公元前5世纪中期，雅典帝国的部分收入开始用于支付议事会成员和公职人员的薪水，后来出席公民大会者也可以领到津贴。
克里斯提尼做出了一项大胆尝试，废除了公职人员的选举，改为抽签任命。这样一来，年龄超过30岁的男性雅典公民可能有近一半被要求轮流参加城邦议事会。这种激进民主制度在世界历史上独一无二，但在很多方面都很有限。妇女没有任何政治权利，虽然她们被视为雅典公民，但这仅仅是为了方便婚姻和生育。在法律上，女性永远相当于未成年人，不能拥有自己的财产，也不能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
妇女地位的比较
雅典妇女的地位与其他希腊城邦相比显得尤为低下。例如，公元前5世纪克里特岛上的戈耳提恩颁布了一部法典，规定妇女有权拥有和继承财产，在结婚和离婚事宜上享有相对自主权。斯巴达的妇女也享有类似的合法权利，并且拥有一定程度的社会自由，这让雅典观察者深恶痛绝。公元前4世纪后期时，据说斯巴达的土地有五分之二掌握在妇女手中。
矛盾出现了：希腊世界里最崇尚平等的城邦同时却是对妇女压制最为严重的城邦之一。这或许与激进民主制度中受到高度重视的公民权有关。随着政治活动向全体男性成年公民开放，公民与非公民之间的区别成为唯一重要的地位区别。随着贫富差距的缩小，公民和非公民之间的差距加大了。没有公民权的社会阶层生活在民主社会，情况反倒更糟糕。
宗教与神话
雅典公民的宗教世界似乎是个例外。雅典的主神雅典娜是女性，因此她的祭司和侍从也是女性。每年一度的仅限于女性参加的地母节交由专门的女性官员负责。然而，这更像是一个“角色颠倒”的节日，就像古罗马的农神节一样。妇女们在节日举办的三天里能够扮演男性角色，但节日一结束就必须恢复原来的性别角色。
雅典人在思想上抵制改革是一项原则。克里斯提尼的新体制刚一开始落实，雅典人就高兴地声称这根本不是改革，只是沿袭了那些由来已久的祖制。例如，用十位英雄的名字为部落命名，这些部落很快占据了雅典宗教生活的中心。十位英雄的雕像伫立在城市广场上，他们作为神话中的创立者定期接受供奉。
斯巴达的影响
对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德国国家社会主义者而言，古典时期的斯巴达民族精神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希特勒钦佩斯巴达人将有生理缺陷的后代遗弃的做法。公元前480年，列奥尼达国王率领下的300名斯巴达士兵英勇奋战，扼守温泉关，最终全军覆没。1943年，德国第六集团军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戈林将温泉关的防御与斯大林格勒的防御相比较，预言后人也会以类似的话语纪念德国人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
伯罗奔尼撒战争
公元前431年，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爆发了全面战争。当时的普遍看法是战争是由雅典人对他们弱小的邻居墨伽拉施加贸易封锁而引发的。然而，战争爆发的真正原因是斯巴达和科林斯对雅典势力日益增长的恐惧。伯罗奔尼撒战争在多条战线上展开，从西西里岛一直到赫勒斯滂海峡。战争的转折点是雅典人灾难性的西西里远征，最后以雅典彻底失败而告终。公元前404年，雅典被迫投降。
底比斯与美塞尼亚
在公元前371年的留克特拉战役中，一支斯巴达军队被伊巴密浓达率领下的底比斯人打败，斯巴达人从此失去了在希腊本土的支配地位。底比斯人开始从斯巴达人手中将黑劳士的故乡美塞尼亚解放出来。一个新的城邦美塞尼在伊托姆山上建立起来，这里曾经是公元前5世纪60年代那次失败的黑劳士起义的中心。这个新的城邦被一道9千米长的巨大城墙环绕，这是希腊本土最壮观的城墙之一。
新生的美塞尼亚国家被分为五个部落，它们都得名于赫拉克勒斯的后裔。这种对美塞尼亚人源自赫拉克勒斯后裔的强调，和阿尔戈斯人为自己对东伯罗奔尼撒的征服进行辩护时利用的是相同的神话传统。美塞尼亚人把自己说成赫拉克勒斯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后裔，以此使他们的新国家合法化。
透过公元前4世纪中叶自治的新美塞尼亚的历史，我们可以对公元前5世纪和公元前4世纪希腊人的历史观有很多了解。美塞尼亚人关于自己神话起源的故事并不新鲜。在整个希腊对于过去的心理地图上，赫拉克勒斯后裔回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故事是几个重要坐标之一。这些故事有足够的灵活性，能适应新的政治形势，如美塞尼城邦的建立。
总之，古典希腊的雅典与斯巴达展现了不同的政治和社会风貌。雅典的激进民主制度与对妇女的压制并存，而斯巴达则以其军事传统和独特的社会结构著称。通过对这两个城邦的研究，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古代希腊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