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在19世纪末的时候，城市烟雾污染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光合烟雾，即汽车时代典型的氮氧化物和挥发性的有机物的组合，在那时还没成为污染的主要因素。“烟雾”(smog)这个创造于1905年的新词，指的是烟与雾的结合。因为燃烧煤炭而产生的又浓又黑的烟是那时典型的污染源，在容易发生天气变化的城市里，烟雾会让大白天暗如黑夜。凡有火处，必有烟雾。英国数学家和贵格会教派活动家约翰·W. 格雷厄姆(John W. Graham)在1907年写道：“在我们拥挤的城镇里，除了取暖做饭的炉火外，众多工厂向空中排放黑色浓烟，就好像空气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样。”✅
一、秘鲁鸟粪石的传奇
在遥远的秘鲁，有三个独特的岛屿——钦查北岛、中岛和南岛。这些岛屿就像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一座宝藏库。它们是平坦的、不到半英里长的花岗岩岛屿，在这里堆积着令人惊叹的鸟粪石。
（一）鸟粪石的惊人厚度
这里的鸟粪石厚的地方达到了44.7米（147英尺）的惊人厚度。这种厚度简直超乎想象，仿佛是大自然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记录下了鸟类在这片土地上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活动轨迹。就像一座由鸟类辛勤劳动堆砌起来的丰碑，它承载着无数的秘密等待着人类去探索。
（二）鸟粪石的历史起源
现代的调查人员经过研究得出结论，在公元前500多年的时候，鸟粪石就开始堆积了。这是一段漫长的历史长河，在那个时代，人们可能还处于较为原始的生活状态，而鸟类却已经在默默地为这片土地创造着如此巨大的财富。
（三）鸟粪石的气味与开采
然而，鸟粪石并非只有美好的一面。一位历史学家写道：“有人说，岛上鸟粪的臭味如此难闻……人们想走近都很难。”尽管如此，这并没有阻挡人们对它的开发热情。矿工们从岸边向内陆，从高处向下，用镐锄挖掘，挖出了黄色的悬崖。从远处看，这些黄色的悬崖就像被弄脏了的雪坡地一样。德国观察家更是将这三个岛比喻成“在深色盘子上被切割的巨大黄色奶酪”。这种形象的比喻生动地描绘出了鸟粪石岛屿的独特景观。到了1854年进行的一项调查表明，这三个岛屿上积累的鸟粪石重量总计不少于1140万吨。这庞大的数量足以让当时的人们为之疯狂，因为鸟粪石可是优质的肥料啊！
二、鸟粪石在英国的市场开拓
（一）汉弗莱·戴维等人的贡献
因为汉弗莱·戴维等人多年来的研究和宣传，秘鲁的鸟粪石在1840年时开始在英国有了市场。这是科学知识传播带来的巨大商业价值体现。汉弗莱·戴维等科学家通过他们的研究，发现了鸟粪石作为肥料的巨大潜力，并且不遗余力地向人们推广。他们就像是点亮黑暗中的灯塔，为英国农业的发展指明了一条新的道路。
（二）贾斯特斯·利比格的评价
到了1844年，在英国很有名的德国化学家贾斯特斯·利比格(Justus Liebig)评论说：“虽然鸟粪石最近才被引入英国，但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这一评价充分说明了鸟粪石在英国迅速受到欢迎的程度。它如同一颗新星在英国的农业舞台上冉冉升起，给英国的农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三、鸟粪石开采对爱尔兰的影响
（一）晚疫病的传播
将鸟粪运往欧洲带来了一个可怕的副作用，那就是从秘鲁传染到爱尔兰的晚疫病(致病疫霉，Phytophthora infestans)，从而让爱尔兰的土豆霉烂。土豆可是爱尔兰这个贫困国家800万人口的主要食物来源啊！从1845年马铃薯歉收造成的饥荒爆发，到1860年时有超过100万的爱尔兰人因为饥饿而死亡，还有150万人不得不移民逃荒，大部分人移民到了美国。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而这一切可能是因为运载鸟粪石的船只从秘鲁带来了晚疫病，可能是船员为解决吃饭问题带了马铃薯上船，而那些马铃薯感染了病毒。这是一种连锁反应，一个看似小小的环节出了问题，却引发了一场波及整个爱尔兰的大灾难。
四、鸟粪石带动的农业转型与城市变化
（一）农业转型
随着鸟粪石的大量使用，肥效很好的肥料让农业从利用当地的畜牧肥料转到用工业产的化肥，取代了英国和美国城市收集来的马粪。在农业转型的过程中，马粪这种本来在城市交通中被当作是有利可图的副产品却变成了一个耗费昂贵的麻烦，城市管理方不得不付钱来让人处理。例如，在19世纪中期到末期，伦敦从1860年的300万人增加到1900年的700万人；纽约市从1850年的51.6万人增加到1900年的340万人；波士顿从13.7万人增加到56.1万人；费城从12.1万人增加到130万人；芝加哥从3万人增加到了170万人。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马粪处理的问题也变得越来越棘手。除了马粪之外，越来越多的城市垃圾造成了处理上的麻烦。
（二）公共卫生意识的转变
在这个过程中，城市卫生科学也开始关注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疾病传播媒介——污秽脏物的影响，特别把苍蝇作为一个传染疾病的典型。在此之前，人们对苍蝇当然没什么好感，但最多就是认为苍蝇还算是个有用的食腐动物。然而，到了19世纪末，一位研究公共卫生的历史学家报告称：“苍蝇已经从人们在家里可见的昆虫转变为对健康和厨房的威胁……苍蝇的危险被夸大了，以至于它有时成为像传播黄热病和疟疾的蚊子那样的杀手。”卫生官员们试图把人们对细菌的概念固化成一种实用且易于理解的预防疾病的武器。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把苍蝇描绘成有腿的细菌。这是因为马粪里特别容易滋生苍蝇，苍蝇的幼虫以马粪为食。1895年，美国农业部昆虫局局长估计，无处不在的马匹粪便催生了美国95%的苍蝇。
五、有轨电车的出现与城市进一步发展
（一）有轨电车的优势
19世纪80年代末，有轨电车问世，让人们真正远离了马车。西点军校毕业的电气工程师弗兰克·朱利安·斯普拉格(Frank Julian Sprague)于1887年在弗吉尼亚州的里士满市安装了第一个用于商业运行的有轨电车系统。他总结了有轨电车的优点：乘坐有轨电车远比任何缆车或马车更为容易，有轨电车能更容易地启动和停止，并且在很大程度上能避免晃动和振荡。有轨电车更为清洁，车可以点得很亮，并且可以用电来供暖。没有马蹄扬起的灰尘，而且卫生条件完全得以改观，整个人口的健康和舒适都能得到保护。所有由马厩造成的那些卫生方面的难题，以及随之而来的让相邻的房地产贬值的问题，都消失了。
（二）房地产价值的变化
有轨电车促进了房地产价值的高涨：有轨电车的速度比马匹快2倍，将通勤交通的范围往乡间扩大了4倍，为开发郊区房地产提供了有利可图的投资机会。斯普拉格的电车在里士满运营一年后，马萨诸塞州的土地投机商亨利·惠特尼(Henry Whitney)和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Union Pacific Railroad)的第一任总裁小查尔斯·弗朗西斯·亚当斯(Charles Francis Adams, Jr)开始铺设了一条有轨电车线路，将布鲁克莱(Brookline)的房地产开发区与波士顿市中心连接起来。惠特尼报告说，其结果是，他在布鲁克莱土地的价值于4年后增加了2000万美元（相当于今天的5.24亿美元）。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反映出有轨电车对城市发展和房地产市场的巨大推动作用。
六、机动车时代的到来与马的角色转变
（一）马的角色变化
到20世纪初，有轨电车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马匹在公共交通中的使用。马匹被继续用于一般的运输、运送商品和小规模的能源生产。由于这些需求的增加，马匹在城市里的数量实际上还有所增加。但是，只有内燃机在1900年至1915年间的发展及其在卡车和汽车上的应用，才在城市里用机械取代了马匹进行运输。在这个过渡时期，曾经被描述为“人类耐心的、谦卑的仆人”的马匹，就像在房间里飞舞的苍蝇那样，开始被描绘成“忘恩负义、不守规矩的东西。人类照顾马匹，马匹却只会踢人、反抗，并引发事故”。
七、烟雾笼罩下的城市
（一）烟雾污染的严重程度
今天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在19世纪末的时候，城市烟雾污染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光合烟雾，即汽车时代典型的氮氧化物和挥发性的有机物的组合，在那时还没成为污染的主要因素。“烟雾”(smog)这个创造于1905年的新词，指的是烟与雾的结合。因为燃烧煤炭而产生的又浓又黑的烟是那时典型的污染源，在容易发生天气变化的城市里，烟雾会让大白天暗如黑夜。凡有火处，必有烟雾。英国数学家和贵格会教派活动家约翰·W. 格雷厄姆(John W. Graham)在1907年写道：“在我们拥挤的城镇里，除了取暖做饭的炉火外，众多工厂向空中排放黑色浓烟，就好像空气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样。”✅
（二）人们对烟雾的认知转变
一开始人们并不都认识到烟雾是有毒的。对于19世纪的工业家和许多中产阶级公民来说，煤烟是进步的代价。一位历史学家称之为“一个必要而且无害的自然结果”，“想要完全避免烟雾污染的影响，在许多人眼里是乌托邦式的空泛目标。而那些呼吁减少烟尘的人往往被视为爱惹麻烦的、无事生非的空想社会改良者，是些‘和蔼的却不实际的时尚人士’”。哪怕是美国林务局的第一任局长吉福德·平肖(Gifford Pinchot)——一位自然保护主义的热心者——也认为煤炭是“我们文明的重要精华”。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意识到烟雾的危害。例如，在烟雾弥漫得特别厉害的日子里，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但人们多把死亡率的增加归因于寒冷的冬季天气，而不是烟雾对肺部的影响——是感冒而非烟雾更可能是造成人死亡的原因，人们日复一日地生活在烟雾里已经习惯了。
（三）煤炭在美国的使用情况
美国人开采两种煤炭：有60%~70%碳含量的劣质烟煤和有92%~98%碳含量的干净的无烟煤。由于含有杂质，烟煤烧起来时烟很多，而无烟煤烧起来时较干净。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和新墨西哥州开辟出较小型的无烟煤矿区之前，在美国探明的一个无烟煤矿区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东部。美国东部城市的居民在学会了如何在壁炉里烧无烟煤之后(烧无烟煤时需要用一个凸起的炉箅来让煤炭持续燃烧)，他们愿意多付点钱来买无烟煤。1820年至1860年间在美国东部进行的煤炭贸易，主要是无烟煤。因此，虽然来自冶炼、屠宰和其他行业的污染物也持续污染着美国这些城市的空气和水源，但是波士顿、纽约和费城比起英国的城市来说还是要相对干净一些。
（四）匹兹堡的烟雾状况
在美国的城市中，匹兹堡是烟雾最重的城市，部分原因在于地理位置，部分原因要归结于重工业。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家安东尼·特罗洛普(Anthony Trollope)曾于1861年美国内战即将爆发之时访问过加拿大和美国。他说匹兹堡是他“见过的烟雾最黑最浓的地方”。这个地方风景如画，山脉围绕着城市蜿蜒而下，河面宽阔、水流湍急。但由于位于阿利根尼山脉(the Alleghenies)的脚下，在两条河流交汇处的一个深谷中，所以烟雾不容易散去。当从高处俯瞰时，这个地方的污染和惊人的黑烟看上去都有如画作。教堂的顶部依稀可见，一些较高的建筑从厚厚的暗棕色的烟雾中露出朦胧的轮廓，但这个城市本身却被埋在一片浓重的云雾里。
总之，从秘鲁鸟粪石的发现、开采到对欧洲、美洲的影响，再到后来的有轨电车出现、机动车时代来临以及城市烟雾污染等问题，这一系列的事件构成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一段丰富多彩而又充满挑战的历史画卷。这段历史不仅仅是经济发展的历程，也是人类与环境相互影响、相互适应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