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有用的分类方法是构建一个三部门模型，包括：本国私营部门，本国公共部门以及由外国政府、公司与家庭构成的“世界其他国家”（Rest of the World，ROW）部门。在此模型中，即使本国政府部门实施收支完全相等的平衡预算，本国私营部门也有可能累积对世界其他国家的债权净额，本国私营部门累积的金融资产净额将等于ROW发行的金融负债净额。
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不可能同时出现所有部门均盈余的情况，即不可能像乌比冈湖（Lake Wobegon）——美国周播电台节目《草原一家亲》（Prairie Home Companion）中主持人盖瑞森·凯勒（Garrison Keillor）虚构的小镇——的孩子那样，都认为自己高于平均水平。每一个高于平均水平的孩子，都必然对应一个低于平均水平的孩子。同理，对于每一笔盈余来讲，都必然对应一笔赤字。
理解现代货币理论：重塑经济政策的视角
引言
想象一下：当我们的总统无法再宣称“美国政府花光了货币”时，政策论述将如何改变；当我们的政府无法再拒绝创造就业机会或建设更好的基础设施时，或是由于缺少资金无法把宇航员送上火星时，又或是不再允许学者唤醒那些可怕的、不断想把更多钱“借给”政府的“债券义勇军”（Bond Vigilantes）时，情况会如何。可能会有很多原因导致数百万人失业，或生活在不安全的桥梁和公路附近，但缺少资金支持绝不是原因之一。
当理解现代货币理论的基础后，你将对这些问题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1. 宏观经济会计学基础
1.1 会计基础——流量（Flows）与存量（Stocks）
1.1.1 一方的金融资产是另一方的金融负债
会计的基本原则便是每一项金融资产都有一项与其等值、相互抵销的金融负债。支票存款（也称活期存款或即期存款）是一项家庭金融资产，由银行的金融负债（或借据）抵销。换言之，存款是家庭的资产、银行的负债。政府或公司债券是一项家庭资产，却是发行者的负债（无论发行者是政府还是公司）。家庭也有负债，如助学贷款、住房抵押贷款或汽车贷款，而在债权人——银行或不同种类的金融机构、养老基金、对冲基金以及保险公司等手中，这些便成了资产。一个家庭的金融财富等于其所有金融资产（即金融财富）总和减去其所有的金融负债（即其所发行的所有以货币计价的借据）总和。如果该数值为正，那么该家庭便拥有正金融财富净值。
1.1.2 内部财富与外部财富
区分经济中不同类型的部门对分析研究非常有利。最基本的方式便是将经济分为公共部门（包括各级政府）和私营部门（包括家庭和公司）。如果我们考虑所有私营部门发行的金融资产和负债，从逻辑角度来看，金融资产的和必须等于金融负债的和。换言之，如果我们仅考虑私营部门所发行的借据，那么净私营金融财富必须为0（除非政府持有部分私人债务）。私营金融财富处于私营部门内部，有时又被称为“内部财富”。如果私营部门需要积累金融财富，便必须以“外部财富”的形式来完成，即拥有另一部门的金融债权。基于最基本的将经济分为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的方式，外部金融财富以政府借据的形式出现。私营部门以持有的政府货币（包括硬币和纸币）以及各种政府债券（如短期国债、长期债券等）作为其净金融资产，是其正金融财富净值的一部分。
1.1.3 关于非金融性财富（实物资产）的说明
一方的金融资产由另一方的金融负债抵销，总体来看，金融财富净额必须为0。然而，实物资产代表着没有被另一方负债所抵销的财富，因此，从总量上看，净财富等于实物（非金融性）资产的价值。例如你通过负债购买了一辆汽车，你的金融负债（即你的汽车贷款）被汽车贷款公司持有的金融债权所抵销（你的借据通常被称为“钞票”，即一种付款承诺）。由于金融资产净值为0，那么剩余的价值便是实物资产——汽车。在下文中，我们将重点关注金融资产和金融负债，但也要牢记实物资产的价值会在个人层面和总体层面上提供净财富。当我们从总资产（包括实物资产与金融资产）中提取出金融负债后，余下的便是非金融资产（即实物资产），或是总资本净额。（见1.4节中的探讨框部分）
1.1.4 私营金融财富净额等于公共债务
（收入或支出）流量累积成为存量。一年的私营部门金融资产净额累积仅出现在其同一时期支出小于收入的情况下。换言之，其金融资产一直在累积，使其成为财富存量。我们所列举的两部门模型仅简单将经济分为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这些金融资产是政府负债，即政府货币与政府债券。后面我们会讨论央行准备金，其既为央行的负债，同时又是商业银行的资产。从很多方面看，它们就像是政府货币——作为“高能货币”（High Powered Money）的一部分，又或是支付低利率的隔夜政府债券。
政府借据则是在政府支出大于税收所得时由私营部门累积产生的，也就是政府赤字，即在给定计算期内（通常为一年），用记账货币计量的政府支出流量减去政府税收收入流量。赤字累积成为政府债务存量，等于私营部门在同一时期内金融财富的累积。
在后文将给出政府支出和税收过程的完整解释。当下需要理解的是，在我们的两部门模型中，私营部门持有的金融资产净额与政府发行的金融负债净额完全相等。如果政府总是实施平衡预算，即总支出总是等于税收收入，那么私营部门金融财富净额将为0；如果政府持续出现财政预算盈余（总支出小于税收收入），那么私营部门金融财富净额将为负。换言之，私营部门将会对公共部门负债。
我们由此可以构想一个相应的“困境”：在我们的两部门模型中，公共部门与私营部门不可能同时出现盈余。如果公共部门出现盈余，那么根据恒等式，私营部门将必然出现赤字。如果公共部门在同一时期出现充足的盈余直至收回其全部未偿债务（Outstanding Debt），相应地，私营部门将出现等值的赤字，其金融财富净额也将不断减少直至为0。
1.1.5 世界其他国家债务为本国金融资产
另一种有用的分类方法是构建一个三部门模型，包括：本国私营部门，本国公共部门以及由外国政府、公司与家庭构成的“世界其他国家”（Rest of the World，ROW）部门。在此模型中，即使本国政府部门实施收支完全相等的平衡预算，本国私营部门也有可能累积对世界其他国家的债权净额，本国私营部门累积的金融资产净额将等于ROW发行的金融负债净额。
最终，也是更符合现实的情形是，本国私营部门可以累积由本国政府负债与世界其他国家负债所构成的金融财富净额。另外，也有可能出现本国私营部门累积政府债务（增加金融财富净额），同时向世界其他国家发行债务（减少其金融财富净额）的情况。在1.2节中，我们将对部门收支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1.1.6 关于内部资产重要性的说明
一些批评家曾声称，现代货币理论强调了金融财富净额却忽视了内部资产。实际并不是这样，由于有很多关于政府赤字的问题，现代货币理论主要关注私营部门金融资产净额的来源，即外部财富。我们认为，在封闭经济下，金融资产净额的唯一来源便是政府；在开放经济下，对于世界其他国家的债权便成为金融资产净额的另一来源。由于每一项在部门内部创造并持有的金融资产都会被一项负债所抵销，本国私营部门无法自己产生金融资产净额，明确谁是债务人，谁又是债权人非常重要，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应当忽视本国私营部门创造的金融资产与负债。通常情况下，为了扩大产能以获取利益，企业部门应为债务人。家庭部门要购买房屋和消费品，但也会为诸如上学、退休等进行储蓄，累积金融资产净额，因而又是净债权人。如果从这些次级部门内部看，我们可以发现，某些部分高额负债，某些部分却是净债权人。例如，由老年人主导的家庭多为净债权人，而由年轻人主导的家庭多为债务人。金融财富高度集中在白人手中，只有一小部分集中在黑人和拉美裔美国籍人手中。我们还发现，最富有的1%的人手中的金融资产正在不断上升。
这一切都非常重要，而学者们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间也逐渐开展了诸多研究。美国和欧洲大部分地区不断上涨的家庭负债导致了全球金融危机，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使西方民主政体出现了不少问题。公司借款多用于投机而非生产性投资，导致公司负债累累却没有从生产上提高获利能力。这些问题的研究和解决都需要同时关注内部金融财富和外部金融财富。并未研究现代货币理论的学者主要关注金融财富在私营部门内的分配；而现代货币理论则试图探讨财政紧缩对私营部门外部财富来源的影响。两者并非相互排斥，而是相辅相成的。
1.1.7 部门会计基础及其与存量和流量概念的关系
本部分继续使用三部门模型，研究本国私营部门（家庭与公司）、本国政府部门（包括地方级、州或省级和国家级政府）以及世界其他国家（包括家庭、公司和政府）。我们可以认为每一个部门在会计分期内都有收入流量和支出流量，并假设会计分期为一年，任何一个部门都有理由每年都去结算其收入和支出流量。若支出小于收入，则称其为本年预算盈余；若支出大于收入，则称其为本年预算赤字；预算平衡则意味着本年收入等于支出。
从上述讨论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预算盈余与储蓄流量相同会导致金融资产净额的累积（金融财富净额的增长）。同理，预算赤字意味着金融财富净额的减少。财政赤字的部门必须减少其前一年（当出现盈余时所累积）的金融资产，或是发行新的借据抵销赤字。通俗来讲，就是将其资产交易为可花费的银行存款（这一过程被称为“动用储蓄”），或者发行债务（“借入”）来获得可花费的银行存款，以“支付”赤字开支。当累积的资产用完后，便只能选择每年增加其负债，因此就出现了财政预算赤字。另外，出现财政预算盈余的部门将累积金融资产净额，盈余部分将以至少一个其他部门的金融债权的形式出现。
1.1.8 关于实物资产的再说明
问题出现了：如果一个部门使用储蓄（预算盈余）去购买实物资产而非累积金融资产净额将会怎样？答案是：金融资产将会被转给另一方。例如，如果你的支出小于收入，你可以在支票账户中累积存款。如果你决定不想以支票存款的形式持有储蓄，你可以开支票购买实物，比如一幅画、一辆古董车、一套邮票、一套房地产、一台机器甚至是一个公司。这样，你便将金融资产转化成了实物资产。同时，卖方则进行了相反的交易，持有了金融资产。要点在于，如果私营部门整体财政预算盈余，那么便有人累积金融资产净额（另一部门的债权）。因此，即使在私营部门内部出现了资产的转移，金融资产净额只是从其中一个人的口袋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口袋而已。
1.1.9 结论：一个部门的赤字等于另一个部门的盈余
上述讨论为我们点出了一个重要的会计原则，如果我们把一个或几个部门的赤字加总，那么这个数值必定等于其他几个部门的总盈余。在韦恩·戈德利开创性的研究基础上，我们可用简单的等式来说明这条原则：
本国私营部门结余+本国政府部门结余+国外部门结余=0
举一个例子，假设国外部门出现平衡预算（据上式，即国外部门结余等于0），并且本国私营部门收入为1000亿美元，支出则为900亿美元，本年出现100亿美元的财政预算盈余。根据上述恒等式便可得出本国政府部门本年预算赤字为100亿美元。由上述讨论可知，本国私营部门将在本年累积100亿美元的金融财富净额，构成本国政府部门100亿美元的负债。
再举一个例子，假设国外部门支出小于收入，有200亿美元的财政预算盈余，同时，本国政府部门支出小于收入，有100亿美元的财政预算盈余。根据会计恒等式可知，在同一时间段内，本国私营部门必须拥有300亿美元（200亿美元+100亿美元）的财政预算赤字，并且其金融财富净额将通过卖出资产和发行债务的方式减少300亿美元。此时，本国政府部门金融财富净额将增长100亿美元（减少其未偿债务或增加对其他部门的债权），国外部门金融财富净额将增长200亿美元（减少其未偿债务或增加对其他部门的债权）。
显然，如果一个部门出现财政预算盈余，那么，至少有另外一个部门出现财政预算赤字。
就存量指标而言，为了让一个部门累积金融财富净额，必须至少有另外一个部门增加同等的负债，所有部门不可能同时通过财政预算盈余来累积金融财富净额。
我们可以构想出另一个“困境”：在三部门模型中，如果一个部门出现盈余，那么至少有另外一个部门出现赤字。
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不可能同时出现所有部门均盈余的情况，即不可能像乌比冈湖（Lake Wobegon）——美国周播电台节目《草原一家亲》（Prairie Home Companion）中主持人盖瑞森·凯勒（Garrison Keillor）虚构的小镇——的孩子那样，都认为自己高于平均水平。每一个高于平均水平的孩子，都必然对应一个低于平均水平的孩子。同理，对于每一笔盈余来讲，都必然对应一笔赤字。
2. 现代货币理论、部门收支与经济行为
在1.1节中，我们介绍了宏观会计的基础知识。而在本节，我们将稍微深入，探究流量（赤字）与存量（负债）的关系。为了避免错误，我们需要确保流量和存量之间的“一致性”，即确保所有的支出和储蓄都可以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同时，我们必须确保一个部门的盈余可以被另一个部门的赤字抵销。这就像在棒球中追踪分数一样，事实上，大多数的金融“分数”便是现代世界中的电子记录（就像那些在电子记分牌上显示的比赛分数）。
我们也试着去分析其因果关系。例如，我们希望理解为什么在克林顿执政的“金发姑娘”（Goldilocks）时代，经济表现良好，而到了布什时代，经济却陷入困境。我们需要从现代货币理论的角度出发，深入探讨这些现象背后的原因。
2.1 部门收支的因果关系
2.1.1 克林顿时代的“金发姑娘”经济
在克林顿时代，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使得财政预算盈余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这种盈余导致了私营部门金融财富的减少，因为政府的盈余意味着其减少了对私营部门的债务。然而，这种盈余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经济繁荣，反而导致了经济的不稳定。这是因为，私营部门失去了重要的金融资产来源，导致消费和投资下降，进而影响了经济增长。
2.1.2 布什时代的经济困境
在布什时代，政府采取了大规模减税政策，导致财政预算赤字急剧增加。这种赤字增加了私营部门的金融财富，因为政府的赤字意味着其增加了对私营部门的债务。然而，这种赤字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经济复苏，反而导致了债务负担的加重，进而影响了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2.2 现代货币理论的应用
现代货币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理解经济政策的效果。通过分析部门收支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作用机制。例如，在经济衰退期间，政府可以通过增加财政支出来刺激经济，从而增加私营部门的金融财富。而在经济过热期间，政府可以通过减少财政支出来抑制通胀，从而减少私营部门的金融财富。
2.3 经济政策的建议
基于现代货币理论的分析，我们可以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
结论
理解现代货币理论不仅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审视经济政策的效果，还可以为我们提供更有效的政策工具。通过深入分析部门收支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经济运行的机制，从而制定更加科学合理的经济政策。希望本文能够为读者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让我们共同探索现代货币理论的奥秘。
注：本文基于现代货币理论（Modern Monetary Theory, MMT）的基本原理撰写，旨在为读者提供一个全面的理解框架。MMT是一种经济学理论，主张政府可以通过控制货币供应来实现经济目标。尽管MMT在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中有一定的争议，但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来理解经济政策的效果。
如果您有任何问题或反馈，请随时联系我。希望本文能够为您提供有价值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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