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危机:从希腊到整个欧元区的挑战

引言 🌐

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不仅引发了美国次贷市场的崩溃,还对欧洲经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中,希腊成为焦点,其债务问题和信用降级引发了连锁反应,影响了整个欧元区。本文将深入探讨希腊债务危机的根源、欧元区的制度缺陷以及可能的解决方案。

希腊债务危机的背景 📊

常见账户赤字与资本账户盈余

在购买希腊商品、服务和资产时,希腊央行会累积对外国央行的债权。如果希腊的经常账户出现赤字,希腊就拥有净负债,这些净负债代表由外国人持有的希腊净金融资产。从技术上讲,如果加入官方交易,经常项目逆差会与资本账户盈余相抵销。这些净金融资产包括对希腊私营部门与政府的债权。只要外国人愿意累积对希腊(私人和政府债务人)的债权,欧洲央行愿意把准备金借给希腊央行,一切就会风平浪静地继续下去。然而,希腊遭受了“市场的反复无常”——为了继续借钱给希腊,“市场”可能需要更高的利率,这正是希腊债务被降级至CC时发生的状况(CC是非常危险的“垃圾”等级)。

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

随着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许多“外围”国家(特别是PIIGS国家:葡萄牙、意大利、爱尔兰、希腊和西班牙)遭遇了严重的债务问题和信用降级。市场推动这些国家的利率增加,使问题更加复杂:政府债务利率持续上升,最终高于GDP增长率,这导致债务比率上升。欧元区被迫进行干预,欧洲央行采取贷款的方式帮助这些国家(甚至还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供的贷款)。美联储也借给欧洲央行数万亿美元,欧洲央行再把这些钱借给各国银行。面临债务问题的国家被迫采取紧缩方案——削减开支、裁减政府雇员、强制减薪、提高税费等。

欧元区的制度缺陷 🛠️

德国的指责与现实

一些几乎没有债务问题的国家,如德国(还有芬兰和荷兰),开始指责希腊这样“挥霍”的邻居,说它们实行了不负责任的财政政策。当市场有效预测弱国政府会债务违约时,信贷价差(即由德国政府支付的债务利率与由弱国支付的债务利率的差额)就会飙升。然而,从实际情况来看,与历史上的一些国家相比,欧洲国家的财政赤字或债务比率实际上并没有高得无法容忍。事实上,当时日本的赤字和债务比率比欧洲各国高得多,而美国的比例也与一些面临债务危机的欧洲国家相似。

主权货币的重要性

那么希腊与日本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日本的负债比率高于希腊,市场却对日本和希腊差别对待呢?关键在于货币主权。当希腊加入欧元区时,放弃了本国的主权货币,采用了本质上是一种外币的欧元。当日本偿还债务时,只需敲击键盘,在资产负债表上留下记录即可。日本永远不可能用完“按键”——只要有需要,它创建多少日元条目都可以,所以日本永远不可能被迫违约,拖欠债务。一个拥有主权货币的政府始终“支付得起”到期的款项。

欧洲央行的独立性

但对于欧元区成员国来说,情况大不相同。首先,欧洲央行对成员国来说有更大的独立性,这不同于隶属于美国政府的美联储。美联储是“国会的产物”,对国会负责;欧洲央行在形式上独立于任何国家的政府。美联储的操作程序可以保证它与美国财政部密切合作,让政府支出国会批准的所有款项。为了提供成员银行所需要的储备,美联储通常会购买美国国债;但是,欧洲央行却被禁止向成员国政府提供资金,只能在二级市场上购买债券,以增加稳定性,而且,欧洲央行也不能直接对成员国政府或其银行施以援助。

危机的根源与蔓延 🌪️

固定汇率与部门恒等式

最终是什么“压垮了骆驼”呢?简单来说,固定汇率、部门的恒等式,以及一点数据造假(据报道,希腊隐瞒了其政府债务的真实数量)和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最终导致了这次可怕的政府债务危机。其在欧元区的周边国家中迅速蔓延,甚至威胁整个联盟。由于每个国家都采用欧元,所以,欧元区成员国的汇率都是固定的。在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前十年,一些国家(如希腊、意大利)没有很好地抑制住通胀(特别是工资),它们发现自己在欧洲范围内越来越没有竞争力,出现了长期的贸易赤字,尤其是在与德国进行贸易时。

宏观会计学的视角

从宏观会计学中可以知道,经常账户赤字必定等于政府预算赤字和(或)国内私营部门赤字。因此,德国可能会(也理所当然会)指出希腊政府和私营部门的“挥霍”支出,希腊可能会(也理所当然会)指责德国依赖贸易顺差的“重商主义”贸易政策。德国之所以能保持较低的预算赤字和较高的私营部门储蓄,是依靠对邻国的出口来保持本国经济增长。但反过来,这意味着德国的邻国积累了大量债务——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都有——最终,市场会做出反应,降低这些国家的信贷评级。

数据分析与案例研究 📈

欧元区整体的金融平衡

图6.3反映了欧元区整体的三种金融平衡。我们可以看到周期性波动,但同样明显的是,作为一个整体,欧元区本质上实现了贸易平衡,其政府赤字等于私人部门盈余。然而,这种情况在成员国之间差异巨大。

法国的数据

图6.4是法国的数据。法国一直保持着小额的经常账户赤字,但自经济危机爆发以来,却开始有大量的私人部门盈余,这就意味着法国出现了巨额的预算赤字。

西班牙的数据

图6.5为西班牙的数据。在全球金融危机以前,西班牙的私人部门赤字数额惊人,这意味着,政府拥有大量的私人债务。西班牙政府实现了一些盈余,但其经常账户却有巨额赤字。随着危机爆发,一切都被改变了——私营部门开始实现盈余,经常账户赤字减少,政府赤字激增。

意大利的数据

图6.6展示了意大利的情况。意大利是以世界上最大的政府负债国之一而闻名(臭名昭著),另一个就是日本。需要注意的是,意大利的赤字波动要小得多,实际上,自从欧洲货币统一后(采用欧元),政府赤字就一直并不太大——在经济危机爆发前远低于GDP的5%。货币统一后,意大利的私营部门收支差额很小,但总体为正(2007年和2008年除外),政府出现了小额的经常账户赤字。然而,随着欧元区经济危机爆发,意大利成了最严重的受灾区之一。

危机的应对与反思 🤔

救助计划与政策调整

为了避免债务违约,欧洲央行不得不放弃之前已下定的决心,着手安排救助计划。官方开始认识到,将一个国家与其货币完全分离(即将财政政策从主权货币中分离出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即使是现代货币理论的批评家——比如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也逐渐认识到,现代货币理论一直有其合理的地方:发行本国主权货币的政府不会被迫拖欠债务,使用外币的政府违约风险却很大。

稳定与增长公约的局限

大多数所谓的“欧猪五国”只在全球金融危机后陷入了严重的困境——一方面,是因为税收收入下降,而财政需求增加;另一方面,是因为它们中的一些国家试图拯救本国金融机构。经济危机将私营部门债务的危险程度暴露无遗,于是,金融机构缩减开支,储户试图拥有最安全的资产,消费者胆战心惊地减少消费,结果可想而知——企业由于销售低迷不得不进行裁员,税收收入锐减,部分政府社会项目(如失业补偿)的开支增长。所有这些都导致政府债务快速增长,各国间利差(陷入困境的“欧猪五国”和实力较强的经济体,如德国、荷兰、法国等之间的利差)迅速扩大。于是,恶性的利率动态变化开始了——更多债务意味着更高的违约风险,这使利率上升,利息支出增加,最终导致债务增长得越来越快。

未来展望与可能的解决方案 🌟

欧元区的未来

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元区经历了一系列的危机,也推出了许多援助计划来拯救大型金融机构和成员国政府。中间派政府面临着极右派和左派的双重挑战。最近,希腊的反紧缩政党已经上台,西班牙也很有可能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些民粹主义政党承诺将进行减免债务的谈判,并结束三巨头(欧盟、欧洲央行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强加的紧缩政策。然而,理性并不一定会占据上风。中欧国家,尤其是德国认为,问题在于边缘国家的个体行为,而不在于欧元本身。

可行的解决方案

对于陷入困境的国家来说,还有一种解决方案,即离开欧元区,重新由政府发行主权货币——希腊的德拉克马、意大利的里拉等。这种方案将是破坏性的,具有短期成本,但好处是可以创造更多的国内财政和政策空间以应对危机。离开欧元区的国家可能会拖欠以欧元计价的债务,并因此遭到制裁,但长远来看,这可能是摆脱债务陷阱的唯一途径。

结论 🎯

欧元区的债务危机不仅暴露了成员国的财政问题,更揭示了欧元区制度的深层次缺陷。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从根本上重新审视欧元区的货币和财政政策框架,加强成员国之间的协调与合作。只有这样,欧元区才能真正实现稳定和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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